0534 组我军政,法剑不饶-《冠冕唐皇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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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听到雍王此言,在场人众不免窃窃私语起来。岂止是疑惑,简直是羞愤!他们也承认,雍王如今势大难当,可对他们西京诸众,起码的礼貌该有吧?

    像是站在最前方几个老者,那都是历事几朝的老臣,高宗旧臣比比皆是,哪怕如今无职居家,但毕竟资历摆在这里。眼下被雍王一纸教令召来,到现在茶米无奉,甚至基本的座席都不设置,谁心里能舒服?

    其实他们当中,有一些人是不想来的。可是昨日乱民出城后,王师突然冲入坊中,直接入坊抓捕了十几户人家,据说甚至连幼童都没有放过,也实在是过于骇人听闻。

    雍王话音刚落,前方便有一老者凝声道:“殿下言重了,殿下典军入关克定骚乱,又兼领治民,臣等俱在治之民,教命即达,生死顺受,身又岂敢不应!”

    李潼自然听出这老者言中暗嘲,抬手一指问道:“这一位是?”

    “禀殿下,此为北平郡公段少卿,少卿嫡长讳延世,与卑职曾同伍受命。”

    坐在侧席的契苾明闻言后便说道。

    当着别人面直接讨论其家世是有些不礼貌,不过李潼的确不认识这老者,关中水浅王八多,他也不能完全记住。不过听到这老者的儿子名叫段延世,倒是触动到他的知识点,那个段延世正是代北道大军前往神都担任南衙将领的其中一名总管。

    难怪这老头敢先说话,原来是朝里有人。

    “这位北平公,言虽简,意却深。教命即达,生死顺受,诸位难道应得是我私命吗?终究还是皇命所在,离都前,皇嗣殿下斧钺授我,关西付我,唯恐大任难当,所以入境后也只是谨慎行事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李潼自席中站起来,但却并没有下帐,而是一脚踏在案上,一手扶剑冷视全场:“但却偏偏有人,欺我仁恕,乱我规令,轻我法剑!生死顺受,若止于口舌,我大军雄万,难道只是为你等口舌之忠而设!”

    “殿下慎言!我等西京群众,虽然困于乱情,但却未敢有丝毫失守,绝非口舌虚辞!此身爵命,概非空享,或一时闲居未能入用,但皇命所征,无有不从!”

    在场众人,自然不乏历事精深者,虽然身在大帐之内,雍王姿态又是咄咄逼人,但他们也并没有受此震慑而失于应对,雍王话音刚落,便有人顿足反驳道。

    “好、好得很!我至今仍驻城外,所患者正是难辨西京忠奸。”

    李潼弯腰,从案上抓起一份籍册来指向众人:“此番定乱西京,真是触目惊心,关中乃我唐家祖业,久不归此,竟不知已被乡贼亏空败坏至斯!居家者全无乡德可夸,皇命岂敢相征!”

    “殿下此召,若只为羞辱,请恕臣等不能相应!军势虽大,亦难阻忠义发声!”

    眼见在场众人难耐羞辱,纷纷怒形于色,李潼冷笑一声,他将手中那籍卷抽出一份来,甩在那北平公段某面前,并说道:“北平公若知文墨事,能否代我稍诵此卷?”

    那老者闻言后,更是气得胸气翻腾,昂首道:“臣老眼昏花,中气溃弱,恐不识认!”

    “平阳公,那就请你来罢!”

    被堵了一记,李潼心里略显郁闷,一样的手段,武攸宜就能诈出一桩机密,这老家伙居然不给自己面子。

    武攸宜闻言后忙不迭捞起那份籍卷,大声诵读起来,内容自然是西京那些涉事人家盗窃官库的供词。

    听到武攸宜诵读的内容后,在场众人无不神情惊变,特别前方几人听得更加真切,刚才拒绝诵读的那个北平公更是劈手抢过武攸宜手中籍卷,细细一览,然后便抬头道:“这、这是真是假?”

    “那请问北平公,我所掌斧钺是真是假?忠奸你自言之,真假你又疑之,老贼能知敬畏?”

    李潼闻言后将脸一拉,随手一指其人说道:“剥了这老贼冠带,察其有无罪情牵扯,一同入罪论刑!”

    “殿下……”

    眼见甲士上前,将北平公按翻在地,剥除衣袍,帐内众人无不瞪眼惊绝。但很快,营中甲士们纷纷亮出刀刃,将他们帐内诸众团团包围起来。

    “此案人物俱在,已经不容置疑。今日召集诸位,是有一事不解,尔等勋爵自矜,优于庶民,朝廷可有薄待?俸料不足自养,还是荣宠不足夸耀?既享此恩,人情以论,难道不该深思何以报答?”

    李潼站在甲士刀林之后,沉声说道:“小民闹乱,尚可归咎政教不修。但爵者盗国,诸位是否要答我皇命刻薄?”

    “臣等不敢……”

    听到这话,在场众人无论心情如何,此刻都忙不迭跪伏在地,不敢再作异议。

    “年少气盛,失于涵养。见我故庭亏败至斯,悲愤难耐。此番西京动乱,已经震惊内外。诸国爵之家作此罪恶,实在耻于言说!今日召见诸位,言行虽有失礼,但也是惊怒交加所致。此类丑恶行径,诸位有则改之,无则加勉。翌日大军入城,阻我军政事务者,法剑不饶!”

    李潼振袍扬声道:“愿领受幕府职事者,具表以荐。愿安居坊曲者,闭门自守!出此二者,典刑待之!言尽于此,各自归邸,勿作停留。”

    简而言之,从现在开始,长安城乃至于整个关内道,只能存在我一个声音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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