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唐番外(上)-《嫁反派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“这些,需在明日午时前誊写完……”

    这么厚一摞,任他三头六臂也难以一夜之间抄完,唐不离良心发现,支吾着改口道,“罢了罢了,你能抄多少算多少吧。这是我的字……”

    抄了两行《内训》的宣纸上,百无聊赖地画着一只醒目的长尾王八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唐不离淡定地将王八撕去,团成一团丢入纸篓中,“本乡君的丹青就不必模仿了,仿字迹就成。”

    说罢将纸拍在案几上,豪爽地压了两锭银子。

    翌日。

    老太君拜佛归府的第一件事,便是唤孙女过来,检查她的功课。

    唐不离不情不愿地挪着小步子赶往正厅,一边想着等会儿如何搪塞,一边又担心:那周蕴卿一整晚没动静,不会卷款逃走了吧?

    正浑浑噩噩间,便见仆从自角门飞奔而来,抱着厚厚一摞纸张道:“来了来了!乡君,都抄好了!”

    “都抄好了?”

    唐不离愕然,周蕴卿这厮只用了八个时辰便抄好了她一个月的功课!

    她匆匆翻看那摞纸张一看,不仅一页未落,而且字迹笔锋与她平日所写一般无二,宛若拓印。

    连祖母都没看出来。

    唐不离觉得,她约莫捡到宝了。

    (二)

    唐不离做了一个梦。

    梦里祖母已经不在了,她孤苦无依,在舅母的安排下嫁给了一个出身显赫的世家子。

    婚前舅母和媒人将世家子吹得天花乱坠、世间无二,婚后才发现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,是个贪恋酒色的酒囊饭袋。

    一日醉酒,她夫君失言辱骂摄政王,被拖入大理寺受刑,生死未卜。

    高门联姻充斥着太多利益瓜葛,丈夫身死事小,连累满门事大。梦中的唐不离走投无路,只能腆着脸去求新晋的大理寺少卿打探消息。

    座上的高官有着熟悉清冷的面容,一袭深绯色的官袍齐整得无一丝褶皱。

    而她绾着妇人的发髻,像是一块被命运打磨去棱角的石头,没了闺阁时期的锋芒骄傲。

    两年过去,换她狼狈。

    唐不离觉得羞耻,咬着唇下跪,放下自尊求周蕴卿高抬贵手,从轻处置。她不想被那蠢货丈夫拖累,不想充入教坊司为奴……

    “尊夫死罪已定,无法更改。”

    梦里的焦灼与压迫如此清晰,她感觉到那道清冷的视线始终落在肩头,压得她抬不起头来。

    画面陡然翻转,有什么模糊的碎片走马灯般晃过。

    等梦境再次清晰之时,唐不离已浑身绷紧地躺在昏暗的罗帐中,决然的眸中映着那张浮上红晕的清俊脸庞。

    “可知道本朝律法,和奸之罪如何处置?”

    他嗓音染着哑意,眸色挣扎,嘴中诉说冰冷的刑律,身体却施以火热的回应。

    唐不离生生被吓醒,脸颊燥得几乎能摊熟一张饼子。

    她捂着脸颊,不敢相信自己梦见了什么。

    她成亲了,丈夫犯事,即将被抄家流放。她去求主审此案的大理寺少卿,而少卿竟是她府中一个抄书的穷酸书生,还与他做了一些不要脸的事……

    唐不离觉得自己中邪了。

    “呸!臭不要脸!”

    她也不知自己在唾弃谁,仰面躺了一会儿,又开始心思晃荡。

    周蕴卿那书呆子,就是个无情无欲的冰雕,怎么会……

    好奇的种子一旦埋入心中,很快破土生芽。

    (三)

    周蕴卿照旧穿着那身泛白的青色儒衫,但洗熨得很干净,非但不落魄狼狈,反而有种竹杖芒鞋的清高之气。

    他背对着唐不离站在墙边,墙上贴满了硕大一张的宣纸,正提笔挥墨写着磅礴大气的赋文。

    洋洋洒洒千余字,誊满了整面墙壁,龙蛇飞舞,矫若惊云。

    周蕴卿是个安静清冷得无趣的男人,但他沉迷墨海翰林之间时,清隽笔挺的身形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,迸发出耀目的光芒。

    他落下最后一笔,站在满墙的赋文前审视,仿若仙人在俯瞰云海翻腾的群山。

    那是属于他的世界。

    他久久伫立,墨水自笔尖滴落,于地砖溅开一朵墨梅。

    唐不离看得入神,怀中的书籍掉落,哗啦一声打破屋内的静谧。

    周蕴卿将笔搁在案几上,朝她拱手行礼。

    光芒散去,又恢复了那木讷低调的模样。

    “喏,今天要做的功课。明日前,写一篇感悟出来。”

    唐不离将祖母布置的《词义》拾起来,推至周蕴卿面前,顺便搁了一锭银子。

    她出手十分阔绰,周蕴卿却不曾多看一眼,只回到案几后,提笔润墨书写起来。
    第(2/3)页